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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从这里来

——读范曾《论文学》 序言

 

马惠娣

(2011年3月31日)

 

风是大自然的宠儿。他春天和煦、夏天轻柔、秋天凉爽、冬天凛冽;时而执拗倔强,时而温顺乖巧;他悄然而至、即刻无踪;然然顽皮的孩童。

风与人是绝好的朋友。没有风,怎能“安得猛士兮守四方”;没有风,怎能“草色微风长,莺声细雨和”;没有风,又怎能“闲看庭前花开花落,漫随天外云卷云舒”;总之,没有风,万事万物都将归于沉寂。

风是舞动世界的精灵,是风情、风韵、风雅、风流、风骨、风骚、风尚、风趣、风景的天使。

风常常飘向文人雅士的笔端,《大风歌》、《雷电颂》写出了风的气势与力量;风装满了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、魏晋骈文、唐诗宋词、明清小品……哪个诗人、画家、文学家不是在风中找到灵感呢!

朱自清在《春》中吟叹风儿——“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,混着青草味,还有各种花的香,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。鸟儿将窠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,高兴起来了,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,唱出宛转的曲子,与轻风流水应和着。”

“风”在郭沫若的《雷电颂》中可谓气贯如虹:“你咆哮吧!咆哮吧!尽力地咆哮吧!在这暗无天日的时候,一切都睡着了,都沉在梦里,都死了的时候,正是应该你咆哮的时候,应该你尽力咆哮的时候!尽管你是怎样的咆哮,你也不能把他们从梦中叫醒,不能把死了的吹活转来,不能吹掉这比铁还沉重的眼前的黑暗,但你至少可以吹走一些灰尘,吹走一些沙石,至少可以吹动一些花草树木。你可以使那洞庭湖,使那长江,使那东海,为你翻波涌浪,和你一同地大声咆哮啊!”

杨绛笔下的《风》却灵气十足、谦谦君子:“……也许最平静的风,还是拂拂微风。果然纹风不动,不是平静,却是酝酿风暴了。蒸闷的暑天,风重重地把天压低了一半,树梢头的小叶子都沉沉垂着,风一丝不动,可是何曾平静呢?风的力量,已经可以预先觉到,好像蹲伏的猛兽,不在睡觉,正要纵身远跳。只有拂拂微风最平静,没有东西去阻挠它:树叶儿由它撩拨,杨柳顺着它弯腰,花儿草儿都随它俯仰,门里窗里任它出进,轻云附着它浮动,水面被它偎着,也柔和地让它搓揉。随着早晚的温凉、四季的寒暖,一阵微风,像那悠远轻淡的情感,使天地浮现出忧喜不同的颜色。有时候一阵风是这般轻快,这般高兴,顽皮似的一路拍打拨弄。有时候淡淡的带些清愁,有时候润润的带些温柔;有时候亢爽,有时候凄凉。谁说天地无情?它只微微的笑,轻轻的叹息,只许抑制着的风拂拂吹动。因为一放松,天地便主持不住。”

范曾先生新作《论文学》,书序题名“风从哪里来”,一叙他对风的见解,倾注了作者诗、文、书、画之才情,其文辞乃“神思渺渺,天外烟霞,共我徘徊”。读来脍炙人口,爱不忍释。引片段赏之,与大家分享。

“……风在哪里?在天边的云丝雾影,在陌上的柳絮蒿蓬;在春天偃伏的碧草,在秋天飘零的丹枫;在高樯的一叶帆,在骥尾的千条线;在寺院的嶂幡,在心头的旌旗。

…… 风是什么? 风是情窦初开的少女,温情地、羞涩地在你身边掠过,忽焉睫在目前,忽焉远在天边。她使万物复苏,她悄然来临,在桃花的蓓蕾,在柳树的枝条,在池中春水,在清晨露珠。一切萌动着的、闪耀着的生命属于她……风有时清绝,向人间播送九畹兰花、百亩蕙草的芳馨;风有时暴虐,一夜之间使‘草拂之而色变,木遇之而叶脱’(欧阳修句)。她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圣者或使徒,魔怪或精灵。”

……风在自然本无善恶,而在人间必有优劣。清风所在,则社会淳朴、人文优雅、品行高洁、宅心仁厚;而邪风所披,则物欲横流、人心不古、贪赃枉法、盗贼滋生。而社会人文之风在哪里?在作家的生花之笔,在画家的丹青之影,在演员的一笑一颦,在诗人的一唱一吟;在上之所倡导,在下之所依循,在领导者的表率,在执法者的廉明。”

范曾笔下的风——要末是大气磅礴,要末婉转嘤嘤,徐徐飘入——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、《唐诗宋词》、陶渊明、谢灵运、辛弃疾、王国维等众贤士的精神世界中。这些篇章读来赏心悦目、如饮甘泉,令人爱不释卷。

正值春日来临,熏风习习,看着大自然中那些竞相绽放的花朵、那些唱满枝头的燕雀、那些充满生机的湖光山色……风儿不正是从这里来吗!

 

 

 

 

范曾著,《论文学》,北京: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,2011年1月。目录:论《诗经》,论《楚辞》、论陶渊明、论谢灵运、论唐诗宋词、论辛弃疾、论王国维等章节。